Chang Liu

Explore the Universe, Benefit the Society.

My Sunsets Fade

Chapter 1 - The First Autumn

Nine Billion Names…(to A Clark) - Mooncake

名字

A最后一次开口,是念出自己的名字。那是一千五百个被梦的碎片填充的夜晚和不计其数的无梦的夜晚之前的事。在那之前A已经不习惯说话——万物都有名字,万物都是自己名字以外的东西。所有话语都是梦境,临醒时摇摇欲坠的梦境,在词句从嘴唇涌出碰撞空气的一瞬间他醒来,一秒前的梦碎成黎明时分随时会熄灭的点点灯光。在一个秋天,连续对二十一个人作自我介绍之后,A疲于让任何人认识自己。他说,你好,我叫A。从此A与他无关,但万物仍然叫原来的名字。A曾是他的名字,是他此生发出的最后一个音节。

Pictures of You - The Cure

寻觅

B崇拜颜色与光线,这导致他厌恶绝大多数蹩脚的人造光,尤其是夜晚,人们不得不点灯以继续一团乱麻的生活,而B会候在一个不留灯光的带窗房间里,房间里摆满过去几十年拍下的照片,只有日落时分,街对面铺满玻璃的写字楼会把阳光从这个房间唯一的窗子反照进来。B会寻觅这道光的踪迹,它掠过抛了光的地板和一尘不染的壁橱的玻璃门,在某一张照片上稍作停留,四散而去,仅有不到十分之一进入他的眼睛,于是一天结束。每个雨天B不知所措,他把所有回忆陈列在夕阳里,旧的最光鲜,新涌入的却湿冷阴晦。

Leave Them All Behind - Ride

呼啸

C离不开速度。C需要飞机来劈开浓厚的云层,需要火车来穿过因自我重复而无趣的平原,需要跑车把高速公路车道之间的虚线连成实线——如果某一天不幸无法拥有三者哪怕之一,他至少会在回家路上把自己的自行车摇得嘎吱作响,让十摄氏度的风将大衣鼓起。C没有一天能离开风的呼啸,如果眼前的场景和空气都静止不动,他随时可能昏睡过去。周一他重感冒卧床,医院里凝滞的空气进一步腐蚀他的呼吸系统,使他的肺缩成两个鸡蛋。他被火速推往重症监护室时在担架上复苏并悟到救赎之道,挣脱医务人员,推开走廊一侧的窗户一跃而下。他无比希望自己正在坠入一个无限深的悬崖,失重感和拍打在脸上的风会使他重获新生,但不幸他仅位于这幢建筑的四楼。C的余生会在轮椅上度过,这很好,他会打开自己居室中前后两窗,风会穿堂而过。他会坐在这流动的蜃景里,今天,明天,明天的明天。

Evergreen Dazed - Felt

清冷

D瘦得像一根竹竿,穿上风衣像套上一个大麻袋。这几天风大了,这样的清冷里D不得不以这种不合身的装束示人,并似乎以此为乐,尽管在这样的温度下他的脸总是泛着一种病态的白皙,举止、步法甚至眼球转动的方式都变得谨慎起来,这一切都无法掩盖他对这个清冷季节的热爱,即便在他所住的这个巨大城市里一株桂花都没有,降温后的灰色空气显得坚硬异常。每一天的日落都在提前,充斥车灯光束和尾气的街道上的人数在减少,口罩在增加。D不排斥在这样的时间站在街头,数一辆一辆驶过的汽车,不关心车子的去处和车上人们的情态。一家三口或小情侣或拉客的哥,对数车子的D而言没有区别,甚至开车的是一条狗也不会引起他的格外在意,他只会在纸上划下一条道,同时捂紧自己不合身的风衣。这些用来记录的纸会在凌晨一点被D用于烧火取暖。在街头再没有一辆车的时候,他会意识到,这个夜晚对自己还是过于清冷了一些。

Digital - Joy DIvision

流逝

E能看到时间,所谓的自永远到永远在他眼里就像拧开龙头水就会流出一样自然而易于理解。E会看到他去年种下的树东侧的树枝正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春夜里抽出第一颗芽,树冠顶端的墨绿色叶子在融化柏油的酷暑中萎靡不振,西侧的金黄几乎已经落尽,只待刚刚从云层中脱出的初雪将其覆盖。但E看不到人们的未来,即使他可以一直盯着他昨天乘坐的公交车上的某一位用口罩遮住脸的瘦高乘客的右腿胫骨直到它成为燃剩的骨灰,直到自己厌倦,可这个家伙会在哪里下车E一无所知。E能在分岔路口让两条前路上的风景同时流入脑海,看到板块的碰撞进而预言地震和山脉的隆起,阅读一千亿个星系的诞生和死亡,就像无数盏灯在无数个方向先后亮起又熄灭——而不是他自己或者另外某个人的。他只知道每个人都会离开,出于某一种归纳法。

Prelude: Song of the Gulls - King Crimson

翻飞

F大部分的幻想都来自天空,不同时间地点在不同的心境下的浑浊的逼压的一碧如洗的天空。纯净明朗的晴天F会像第一次见到太阳的孩子一样好奇而开朗,把左手的三根手指插进裤兜的同时对着心不在焉的人群口若悬河。连绵的秋雨使F成为诗人,他的笔尖在远道而来的北风中变得透明,在稿纸上书写时留下的印记也都是透明的——他只用水。纸上会留下一道道水痕,记录上一个晴天偶然出现的云,不知所踪的飞鸟,紫罗兰色和灰绿色的黄昏。痕迹蒸发时F的记忆逐渐模糊,很快F不会记得其中的任何一个画面,唯一的记忆是无论哪一次,当这些画面被转译到纸上时最光鲜生动的部分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在这个灰白的晴天午后眼泪从F空荡的脑海涌出,这天整个城市罩在薄雾里,F本没有进入一个稳定状态,莫名的眼泪滴在他的手上时他正在四季和晴雨之间翻飞。清水寡淡,F想,他得试试其他载体。

I Know It’s Over - The Smiths

尽头

G能接受各种意义上的结束,在大多数情况下是渴求。结果并不在G的考虑范围内。结果可能在各个阶段随机产生,被各种偶然性横加干涉,只有结束本身是有意义的,可以掌握的,体现形式上的对称与圆满——这是他给自己找的说辞,久而久之他对此深信不疑。他在一百零一天内小心供养一盆鲜花,在最后一天的深夜拿出剪刀把所有的花瓣剪成宽五毫米的长条,用老虎钳把茎碎成数段,用清水洗净,在完成一切之后将它们随意丢弃。这个过程使他着迷,他得以摆脱自己日渐适应的状态,一步跨到一整个事件序列的结局。G付出过的时间和精力在这一刻变得无关紧要,尽管这朵花可能会因此开的美艳一些,甚至带着深夜雾气垂下的露珠,也可能本已濒临死亡。G从没有考虑过自己是否有权力支配另一个生命,只是觉得自己不该被任何一种状态或情绪支配,无论出自何处,所以他头也不回的迈向尽头。


Chapter 2 - The Second Autumn

横顔 - 笹川美和

告别

H不知道要怎么讲自己的故事,那就再说吧。

Time of No Reply - Nick Drake

不语

I没有结交过太多人,却总有一大堆信可写。I从不记得自己要把信寄给谁,却很清楚本该收到信的是一个怎样的人,他们聊过什么,去过什么地方,吹过多么不着边际的牛,为怎样的人悲伤。他们真该收到这些信,写这些信的人比他们更了解自己,只是因为不知道他们的名字而无从寄出而已。I时常在写信时陷入回忆,有时几乎就要从深海中将某一个微微闪光的名字捞出,最后却只能看着它再次坠入海底。I从来不期待回信,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过这些朋友,他只是不得不写。

Temptation - New Order

灿烂

J听到吉他扫弦的声音就想跟着摇晃,无论何时何地,尤其是在戴着耳机穿越人群时,数不胜数的柔软或坚硬的脸像河面的反光。寒露时节太阳渐往南倾,J喜欢吃完午饭从南往北走,看着每张迎面而的脸都溶在阳光里,强烈的光线隐去瑕疵,勾勒棱角。J会想起年少时的午后用二十分钟仓促做的梦,但不会记得唤醒自己的是左手边窗外的簌簌落雪还是右手边门外走廊上灿烂的阳光和一张张溶在阳光中的脸。J更不会记得为什么这些脸会让他联想起苹果,大概是因为好吃顶饱。

Agoraphobia - Deerhunter

无主

K想要躲在一堵墙后面,这堵墙是一个边长一百公里的立方体,更像一块大砖头。

Bullet Proof … I Wish I Was - Radiohead

不入

L今天的重感冒使他的感受力和反应力无比迟钝进而在食堂这种嘈杂的环境里依稀觉得自己漂浮在半空而所有的声音都如此遥远如隔着浓雾,尖锐的细碎的声音击打在他巨大的头套上如同撞上棉花。这一刻L认为自己刀枪不入。

Song For Nico - The Warlocks

醉眼

M从不喝酒,却时常一副喝醉的神情。M会在风呼呼吹过时流泪,风会夺去他的呼吸,他会因缺氧而无法顺利陷入和眼泪有关的其他回忆。没有风的时候M弹琴唱歌,自娱自乐的时候他的过去暂时消失,直到深夜或大风天才会再次拜访。M的过去不在自己这儿,因为他是个醉汉。

I Heard You Looking - Yo La Tengo

挥手

N不喜欢和人打招呼,一方面他总记不住别人的名字,另外总觉得挥手致意时熟人见外,生人又尴尬。曾经有过一个人,每次遇到N都会向他兴奋地挥手,N觉得挺过意不去的。后来那个人消失了,从此不再有人对N挥手致意,N也就彻底放弃了打招呼这件事。


Chapter 3 - The Third Autumn

Automata - Milhaven

晶莹

O做了一个糟糕的梦,梦中他穿过一个巨大的天花板也许有几百米高的空无一人的剧院,狭窄的过道中他侧身而行。O同时对空旷和密闭感到猝然的恐惧,醒来的时候窗外正在下雪,雾气厚重,云层压过枯透了的树梢。地面上的雪一直在积,还没有人出门走动留下脚印。时间刚过七点,天还没亮明白,可能今天就这样了,灰色的空气中只有今年的初雪是晶莹的。

New Grass - Talk Talk

芬芳

P的房门外结了厚厚的冰,出门成了一件相当痛苦的事。他第三次尝试着找一个稳定落脚点的时候滑倒在地,下巴磕到路沿。P闻到了近在咫尺的芳香,只是不知它是来自泥土、雪,还是明年才会冒出来的青草甚至野花。香味大概只出现在离地面五厘米以内的范围。

Jesus’ Tod - Burzum

灰烬

Q在一个没有风的午后点燃了一间房子,但他不认识房子的主人。浓烟遮蔽天日,方圆几百米的空气变成暗黄色。Q跪地大哭,三叩九拜,虔诚的样子像一个真正的恶魔。

Green Is The Colour - Pink Floyd

洁白

R在三点过后逐渐西斜的阳光中眯起眼睛,他在这一瞬间意识到自己身处一家医院门口,而他要去十七楼见一个人,尽管面前建筑的一层比起医院更像是某座豪华酒店。R乘电梯上楼,电梯只能到六楼,也罢。电梯上升时他被甩在地板上,停止时他意识到自己被卡在五六层之间,而电梯门外的六层被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包裹。他大声呼救,五楼正在做手术的医生们找来梯子将他救下。R在走廊中寻找楼梯,无果,只有一望无际的一张连着一张的病床,床单是一望无际的洁白。他终于走到走廊尽头,一位姑娘在一个垂死的老人面前哭泣。他怔住。他变成了她。

Souvlaki Space Station - Slowdive

星月

S的一天在晚餐后开始,其时已至北方的深秋,走出食堂的时候,天空往往是灰而黯淡的蓝色,地平线附近的云会把整座正在亮起来的城市反射到S的学校里,这里已经是城市的边缘,向北可以望见没有房屋和道路覆盖的低矮连绵的山,而北边的北边是沙漠。S回到自习室的时候远处的山已经融化在黑色中了,只有山脚的一整排路灯随着湍动的空气跳跃。南边的天空中则是星月,不耀眼的红色的星和未圆的凸月。S的手头有一篇关于宇宙尺度测量的文献,他推开自习室的门开灯前漆黑的屋内只有笔记本电脑幽暗的光以及满屏文字。在开灯之前,S走到窗边凝视星和月,还有这个城市的边缘。这是S在这里的第三个秋天。第一个秋天他想尽一切方法排遣孤独,最终成为了孤独的一份子;第二个秋天他试图投身漫长的回忆,最后将最珍贵的部分尽数失去。第三个秋天,他只想着星和月,当然还有这个城市,这是五分钟后他开灯之前的事了。

You Without End - Deafheaven

破晓

T即将睡着的时候浓厚的乌云正在从四处赶来遮蔽西垂的月亮,三个小时后T被惊醒,窗外俨然是响成一片的炸雷。T觉得这很不合常理,随时都可能下雪的季节真的会有雷吗,于是起身走向阳台。凌晨的寒冷并没有使T感到意外,尽管他还是在一道又一道闪电一次又一次照亮的天空之下感到惶惑和恐惧。T不知道这是否符合常理,相比起亲眼所见的确实发生的事件,T更倾向于怀疑自己脑海中的常理。这一秒钟T每一个颤抖的毛孔上的汗毛都被照亮,T突然觉得天就要亮了,虽然不知道时间,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梦是醒。T不会怀疑自己正处在破晓时分,只是这一次格外喧闹。

The Sound of Silence - Simon & Garfunkel

安静

U在一片各向同性的云雾中迷失了方向,一开始只是不分前后左右,一段时间之后他开始无法感受重力,于是上和下也失去了区别。U觉得很好这很对称,随即试图运动起来,尽管没有方向。U能够感觉到白色的云雾从自己的脸上划过,耳边似乎还有风声,这是他仅有的感受运动的方式,因为每一个方向的样子就像凝固在了那里。U还是停了下来,拿出手机拨一个号码,不过电磁波好像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这时声音也开始消失,不过很缓慢,U能感觉到整个世界一点一点安静下来,然后听到自己的耳鸣。U觉得是时候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本书,翻开就是自己最爱的一篇,大声朗读孤独的勇士在南极战死的故事,直到自己的声音也逐渐被抽离,自己的骨骼和血肉最终成为无尽的安静的一部分。U打开书就翻到那一篇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了不起的事,因为那一页夹着几朵枯萎了的紫藤萝。

Chapter 4 - My Sunsets Fade

Islands - King Crimson

V,W,X和Y在狂风吹掉耳朵的一天不约而同地拜访养病的Z。Z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不知多少年了,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眯缝的眼睛将睁未睁。一群陌生人凑在Z窄小的床边,等着Z开口说些什么。Z终于睁开眼睛,身体微向右斜,背向四人,只是看着窗外。窗外是落日,将拥挤脏乱的房间照得透亮。严重磨损的被单的最后一点青色,掉粉的墙壁的花白和房间一角书橱里的藏书上的积的新灰一时只剩下橙色。四人于是相视一笑,成为莫逆之交。

V的视线受困于浓重的水雾。身处于一片模糊的水域前,V对自己的处境没有丝毫把握,不知道眼前是万里奔流至此的大江还是雨后初晴时的杯水之泊。在进入Z的房间之前,V发觉头顶的天空被没有层次的雾气占据,但透过Z的窗子,他逐渐意识到自己坐在通往湖面的布满裂痕的水泥台阶上,带着腥味的湖水一次又一次地冲到自己的脚底,血红的阳光从云层和远山的间隙中泼洒出来,而自己的头顶是漫天的卷云,急速消亡的金色和几乎透明的铅灰勾画出的一道道纤维。V仍没有搞清楚情况,他的四周已经是安静的紫色,渔船和五星级酒店的灯都亮了起来,目力所及的尽头一座贴着水面的长桥在他尚未发觉时消失,只剩不时来往的车辆像在一片深紫的镜子上航行。

W猜测自己位于某一处山顶,眼前是碧绿的茶田然后是深渊。一座村庄在峡谷的对面,另一座山头,同样面对绝壁,只不过背靠落日。W能看到炊烟从不知哪一座小洋房上飘起来,在不知多少年之后摇摇晃晃地化作峡谷上的云。这时W不知何为时间,他看到月亮从另一侧升起来,一个猿人斜靠在树上惊恐地第一次凝望满月,几天之前来自银心深处的风暴在这个可怜的星球上空翻起闪电使它第一次感到恐惧,三个小时后它将挥动骨棒将一只豹子锤落山谷。它不知道一百万年后它将站在同样的地方在同样的日月同辉下茫然不知所措,只是担心口粮,就如W害怕夜晚。

X所在的城市被一个巨大的罩子罩住。X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这个罩子的威力巨大,在太阳行将落下之时,从东边的地平线开始,深色的罩子露出痕迹。远处新点亮的灯光跳跃不止,肃穆的宫城和白塔即将入夜,溶溶紫色中的摩天大楼上的LED广告屏开始工作。当太阳接近地平线时罩子毫不示弱,于是太阳像撞上了一块厚重的玻璃,也许是冰,一次两次,撞击发出的闷响在全城的街道和车灯间回转,这时人们开始想家了。后来这个罩子化成了水,夕阳融在了它里头,失去主宰的天空分裂成不同颜色的环带,蓝色、紫色和绿色交混。X知道很快它们会褪去,只剩城市的灯光。

Y在进门之前一直觉得冷,进门后也没缓过来。Y根本没有感受到落日的温度,除了橙红的落日本身一切都是灰的,落尽叶片的树枝,盘旋不知所往的山路,逐渐散去的航迹云,繁星现出之前的天空。Y站在一个根本没有人的屋子里,脑海里嗡嗡地全是回忆,无所事事的年少,苹果篮球和夏天,等边三角形行列式和无法给出的证明,半是害怕半是厌恶的雪,纸,铃铛,紫藤萝和名字—在想起的一瞬间终告失去。Y觉得很好,Y十年前就一个人在小学桂花树下的草坪上看落日。小的时候日头要落上一个下午,现在的天黑得快啊,华北的每一个山头,就在一瞬间,投入了无边的黑暗里,只剩纯黑夜幕中的满天繁星。

Z终于转回身,此时房间内昏暗不见五指。四人看不清Z的眼神,他们想这眼神一定是复杂的,里面有千万次日落。此后一连七天,四人都在同一时间拜访Z,五双眼睛透过同一扇窗看着同样的霞光满天消失在时间中。这是一年中最后的七天。七天之后,Z过世了。


Mail Github